01 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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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 ：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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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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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嘉气鼓鼓地盯着我，没好气地说了句“德兰彼斯本来就是人类”。我知道我这句话真的伤到了卡嘉，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啊。”
卡嘉扭过头去没有接受我的歉意，但是已经不生气了。
“唉。”
我不清楚我记忆中形成的刻板印象何时会消失，但在埃尔里耶，人类所涵盖的范围真的不是只有那一星半点的灵长目智人。
“人类是人类，人族是人族。”
虽然埃尔里耶也有开除人籍的做法，但普遍观念上还是把所有长得像人的智慧生物都当做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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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伤害卡嘉的意思，但这种无心之失的伤害反而比有意中伤严重得多，因为它是我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一种源于世界观的认知。这种想法就算一时半会儿可以隐藏，但终归会在某个时刻暴露出来。
而且——
我现在依然有把卡嘉当做游戏里的亚人种族——或者说，是某种“魔物娘”——的潜在想法。
“呀——！真是够了！别道歉啊！”
卡嘉甩着粗大的尾巴，敲打着石壁，这是她心烦意燥的表现。
“我……”
我给卡嘉看过地球上的文艺作品，电影、小说和绘画都有，所以卡嘉对我的过去也算知道个大概。
“都说了，别再道歉了。”卡嘉“嗒嗒嗒”的甩着尾巴，心情越来越坏，“要是你想我记得更清楚，那就尽管说吧。”
卡嘉的话让我意识到，我的每次解释都是对她的再次伤害。为今之计，只有装作这事没有发生，冷处理一下，等待它自然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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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
在我想着要如何再跟卡嘉搭话的时候，有个弱弱的绵软声音从我旁边传了过来。起初，我以为是卡嘉在说话，但我随后就意识到卡嘉的声音没这么“少女化”。
卡嘉爱憎分明，心直口快，说起话来虽然称不上声如洪钟，但也是中气十足，绝非这种软绵绵的味道。
“谁？”
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人”存在时，我顿时吓得寒毛倒竖。
现在，卡嘉的魔力被那只逃跑的德拉戈诺特抽取一空，我也被施了个类似虚弱的debuff，真要出了什么变数，那就是被一锅端的局面。
“怎么了。”
卡嘉拖着尾巴凑到我这边来了。
“有人说话。”
我朝着维尔加图斯（Vilgatus）的尸体踹了几脚，打算给卡嘉腾点干净的地方。显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移动维尔加图斯那超过二十公尺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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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加图斯的死状很安详。
或许是德拉戈诺特出手的速度过快，维尔加图斯眼神中的诧异之色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散，而此时德拉戈诺特已经逃走快一小时了。
这个地下空腔是我和卡嘉探索所谓的“天阶”时发现的。
因为要想办法找到泰勒斯破碎的意识碎片形成的力量结晶，所以卡嘉做了个潜水用的“魔力气泡”。
既然是要找泰勒斯的意识碎片，那么首选的地方当然就是我们脚下的这片祭坛。
事实证明卡嘉是对的，我们仅用了三个月就找到了几个可能存在碎片的位置，然后又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对可能的位置逐一探查，分析哪个地方最合适。依靠德拉戈诺特出色的环境探查和对“魔力线”流动的态势感知能力，卡嘉最终选择了它停留最久的那个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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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斯露台——或者说，天阶——的入口在水下，进去的方式是通过激活刻在门扉上的魔法阵，填充魔力，并在魔法阵的引导下找到与之配套的魔法阵坐标，然后传送过去。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唯一的问题是魔法阵的指向太过诡异。
寻找“配套魔法阵”的经历就像解高阶方程组，反正我是体验了“万界穿梭”的感觉。
卡嘉获得了一万三千多个有效坐标，然后采用投石问路的方法，一个个的尝试，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如何解除“米斯（Myth）”。
本来我以为卡嘉要尝试一万三千五百一十二次才能得到正确结果，但事实是卡嘉只尝试了六十二次就把全部的结果联系起来了。
上万个有效坐标被编织成一张既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东西南北的遮天大网……
网中相互关联的节点被彼此连接嵌套，最终形成了内外三层六十二条连线的白色“光路”，顺着光路流动的方向，卡嘉解除了魔法锁，开启了那个双向的魔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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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只知道卡嘉很强大，但我从来没有像这样真切地体会过她的强大。
“这是什么？超算？”
卡嘉解除“魔法迷锁”的过程就像是用计算机破解某个压缩包文件的解压密码，而且还是通过“穷举法”进行暴力破解。
我从未有像这个时候对数学顶礼膜拜过。
或许解除魔法锁和破解密码的运算方法不一样，但这个过程背后的基础是相同的。我觉得我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魔法。那些在卡嘉手里表现的光怪陆离的魔法只是具体的应用罢了，真正支持魔法发挥作用的是控制魔力运行的具体方式。
那一刻，我有点理解卡嘉为什么会对我写了个“荒”字感到震惊。
当我把她描述的那个名字用我理解的方式重现出来以后，我就创造了一个与其等效的魔法。不过，因为缺乏使用魔法所必须的基础魔力和可供魔力流动的“通路”，我所创造的那个魔法只是个空架子，没有任何杀伤力，也不能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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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正确的道路是我和卡嘉走向失败的开始，因为她也没能料到那只只是任务目标的德拉戈诺特会临阵脱逃，还反戈一击。
嗯……
卡嘉的确是个时空魔法师，但她的职业——或者换个能“消岐”的说法，她的工作——是冒险者工会的赏金猎人。
总之……
卡嘉的个人爱好是寻找宝藏，作为赏金猎人完成工会任务是寻宝过程中的调剂。
埃尔里耶拥有非常辉煌的过去，但这一切都随着众神的陨灭而消失殆尽，只剩下残存在大陆各处的种种遗迹，以及尚且能被使用的魔法道具。
卡嘉所要寻找的宝藏就是众神时代制作的种种神奇道具……
以及——
被称为“宝石公主”的魔力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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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浩如烟海的公会任务中发现“宝石龙卷轴”的委托开始，卡嘉就在这个任务上耗费了巨量心血。
到埃尔里耶那些古老家族和各地领主的藏书中寻找蛛丝马迹已是稀松平常，潜入拉荷教圣山秘不开放的藏经洞里寻找线索才叫刺激……，为了读取莱西斯（Lysius）碑文的原始信息，卡嘉甚至顶着“失落之核”留下的余烬，跑到了哈尔茨（Hartz）的失落之地（Lost land）。
埃尔里耶面积广大，除了包含整个星球的表面外，还有大量的地下遗迹和地下空洞。
卡嘉的足迹横跨了大半个埃尔里耶。当然，这等空间位置的转换对一个导师阶位的时空魔法师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等到卡嘉把最终目标锁定在一只下腹鳞片上刻着坐标德拉戈诺特时，她才发现这只达昆还在冒险者工会上挂了个传奇任务的牌子。
卡嘉满心以为自己一番努力终于要出结果了，甚至能一举两得。
然后？
然后她就遇见我了。
总之，为了从德拉戈诺特身上取下那一片宝石龙鳞制成的“龙鳞甲”地图，卡嘉拉锯似的跟德拉戈诺特耗了大半个月，最后双双来到泰勒斯“坐困愁城”。当然，这点困难对于兴致勃勃寻宝的卡嘉并不算什么，但等她找到出路时，又被德拉戈诺特反戈一击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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